三山小学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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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蓬莱，文化三山。学校是一个地方最不能忘却的乡愁，尤其是三山岛这样淹没于茫茫太湖之中的孤岛村落来说，一所学校沉淀了很多人的家乡情结。当历史像落叶一样随着时光缓慢的下沉，留给我们的却是深沉和厚重。感谢潘荣如老师给我们留下了珍贵的记忆。关于三山小学我们还将继续收集有关资料，推出系列文章，故本文后缀带（1）。
三山小学校的记忆
一个国家一个社会的发达与否和社会的进步程度，民众百姓的文化是一个重要的标致。发达国家的民众普遍学历较高，而落后国家则老百姓多数是文盲。
文化哪儿来？靠的是读书。特别是语文，是学习一切知识的基础。苏州教育家叶圣陶当上了国家教育部副部长和出版总编辑后把国文改为语文，因为里面包含着语言和文字两大内容。
我国历来对读书非常重视。读书又有两层意思，常言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要我们平时多多阅读。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读书是要我们跟老师一阶一阶往上读书学习。
以前历史上孩子读书是在书塾里读，也有家长请教书先生到家庭书屋教。到清代末民国年间就把西方的学校教育模式传入中国，不但学语文，还有数学，地理，历史，体育，劳技等等。分年级，光小学就有六个年级。往上还有中学大学研究生。
因为这学校模式是西方传入的，所以刚开办时大家都叫洋学堂。三山岛上有好几百户人家，孩子读书是一件大事，自从外面有了洋学堂，岛上的有识之士和头面人物当然也对这事重视起来。以前一直是西湖堡李安先生教书塾，也应该要办学校教育模式。
三山岛最早的老师是秦四兴，学校没校舍办就在他们家执玉堂里，当时是1933年，离现在已有86年了。秦师母是苏州人，一口甜糥的苏州话。课本是自家到外面去买洋书，没读过的买低年级的，如小猫叫，小狗跳的内容。读过书的就买年级高的书，如孙中山的教导，革命尙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书塾里读的书是百家姓、千字文、中庸、大学、之类的书，女孩子还要读女孝经。在执玉堂里读了一段时间到清俭堂由外号叫阿洪老头的老师教，也就是现在黄鑫方的祖父。后来又由东泊张杏生来教，学校搬到张杏生家。当时的学生有黄慧莲、张品梅、秦凤青、康子阿三（姓俞，三山村吴书记的舅舅）、潘金福、朱坤荣、沈福生、倪元仁、姚法宝、姚法英等等。西湖潘福生妹夫秦瑞宝也当老师教过书。
那时候三山岛上也相对是一个兴旺时期，在抗日战争以前。一到晚上许多渔船、航船停靠三山码头，上了岸喜欢喝茶的喝茶，喜欢喝酒的喝酒。航船除了开东山杨湾，还有固定开长兴，湖州、苏州、嘉兴、南浔、各船各人航线也不能乱来。日本人侵入中国，百姓遭殃，三山岛上的人们也吃尽了苦头。
四十年代起东山杨湾燕石小学把三山办的学校作为燕石小学分校，派一个叫曹成的老师到三山教书，校址在秦三生家，请薛家玉珍来为他烧饭。后来就干脆搬到薛家念劬堂，更宽敞。随着学生的增加又换到薛家祠堂。
曹成老师无子女，领侄子当儿子。但他人品和师德教养都不怎么样，身为老师却喜好麻将，叫侄儿曹祖培代教低年级学生，批学生作业，自己出去打麻将。还经常打学生，特别是输了麻将钱，心里不开心，要打的学生更多，叫做打满堂红。看到书不肯读，成绩不好就狠狠打，其中黄星根，秦福华（三山小店秦梓英小儿子）是被打的最多的孩子。还有一次许柏生小儿子许振誉，不知何故被按在讲台上打得其他学生看见了都难忘。许关元家从东山搬到三山，入校第一天就被曹成老师敲手心。
一九四五年起三山正式有了学校，那是在马家井头，秦湘元祖父秦大人家的房子，有四五间屋。三山秦真夫、许柏生、吴洁身买下后改为学校，学校门楼也造得挺漂亮，上面半圆形的门楼上塑了三山小学校五个大字。常来三山岛的苏州人冯祖东父亲冯子让是当时苏州东山地区的教育督学。
从薛家祠堂搬到新学校后，曹成还是校长，但上面派来的老师多了。有杨锡麟、杨平、还来了女教师潘锦中、范年芬。他们学问好，为人和谐，从不打学生，也改了老师打学生的风气。各门课，各年级的教育也较规范了。现在三山岛上吴乐民老先生是当时三山小学的学生，他亲身经历了这段时期，到一九四八年小学毕业到上海学生意。
教师都是知识分子，他们看不惯国民党政府的腐败和无能，据说燕石小学就是共产党的联络点和学习宣传的地方。
解放后三山小学老师有所调动，曹成老师离开后由三山人鲍清华进三山小学教书。因为当时刚刚解放，师资力量缺乏，而对老师要求也有所提高。后来又有三山秦仲慈、上级调来倪进老师到三山小学教书。
到一九五五年八月秦老师调出进修，到东山其他学校工作。到三山小学工作的是从昆山过来刚师范毕业的一位老师，也就是把一生都奉献给三山教育事业的朱能养老师。他和倪进搭班，后来担任校长再也没有离开三山岛。倪进离开三山小学后，又有吴秉坤（师范专科）、朱昌辉（初中）、朱连璋（初中）、陈白男（初中）、席维卿（初中），朱玉坤（初中）、张秀卿（初中）等等换了好多位。有的是工作需要调动，有的是感觉到三山岛实在交通不方便，也有的教育水平不高当地领导有意见呆不下去。直到六十年代初，三山吴觉人，潘丽英老师进三山小学任教，和朱老师一起，三个老师六个年级，人员是相对较为稳定的一段时期。停了几年的幼儿班又开了出来。
旧的问题解决，新的问题又来。校舍越来越不够，已经借用了操场对面的私人房子做教室。六十年代末毛主席号召；‘教育工作重点放到农村去’、‘把中学办到家门口’。三山不但要办小学还要办中学。在当时形势下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一方面将中学暂时办在观音堂里。另一方面取得大队和上级同意，拆了本来就破烂不堪的北寺庙，将木料拆来建造学校，把三山小学的校舍拆了重建。再是增加学校老师。三山岛上的曹小兰老师本来就是师范生。秦永仁老师原来是生产队会计，珠算、笔算样样在行，教数学是一把好手。还有以前老家曾经在三山的上海知青插队落户回三山岛的年轻人金玉华、金秀华，都请到三山小学当老师。上海知青来三山结婚的周玉玲任幼儿园老师。后来中学回乡青年秦伟刚、吴亚芬、查兴仁，许励勤，都请他们进入三山学校教书，已经离开三山岛的秦仲慈、许仁礼两位老教师也请回三山学校。
学校不但要校舍要老师，还要课桌椅。经相关部门同意三山岛娘娘庙前有一棵大银杏树，是国家资产，归东山镇房管所管理，不属于哪个生产队。当时去锯下一条躺枝，用其木材修课桌。后来娘娘庙作为洞庭青石矿宿舍、仓库又把整棵树挖，挖倒后把树锯了一段六米的主干断，在苏州物资局领导张荣江帮助下，把这些银杏树料运去苏州物资局以1比2.5的比例换木材做课桌椅。因为苏州造纸厂有个车间是必须用银杏树料做造纸滚筒，银杏料是稀缺物资。
有了木材必须要有人去做才能成为学生可用的课桌椅，单请三山岛上手艺最好资格最老的阿米师傅一个人根本来不及。以前农村社员不能随便离开农业，也不许去经商做生意，聪明的人就去学泥瓦匠木匠，特别是木匠比泥瓦匠更心灵手巧，工作也轻松些，夏天可把场子搬到树荫下或屋里去做，男青年学木工的比较流行。三山小学的朱能养、吴觉成、秦永仁这些老师，木工上都是好角色，秦伟刚也跟着一起学木工。他们利用暑假做课桌椅，做出来的双人坐小长凳，光好面，倒好棱，扔出几尺路榫头纹丝不动，连阿米师傅都操着一口西山口音称赞道：好的好的。
校舍，课桌椅都有了，三山中学初中部从观音堂搬到新校舍里来。直到上级取消了五加二学制，才停了三山初中部教育。现在五十多岁的三山岛上人，好多都是在三山岛上读的初中。初中取消以后，初中部老师原来是东山的回东山中学，原来农村的还是会生产队参加劳动，如化学老师查兴仁，虽然师资考核门门合格，但还是回生产队务农。金玉华老师她在上海外国语学院附中毕业来三山插队，外语基础好，英语方面听、读、讲、写、翻样样行。上课时东山中学外语老师陈祖良来三山初中部听课，一课听就完竖起大拇指说：“金老师的英语比我好”。三山初中部撤销之前，东山中学领导关照要把金老师调到东山中学任教不要回农村，就这样她调到东山中学教外语直至退休。
秦伟刚老师年纪轻、人聪明、机遇好，因刚好是处在粉碎四人帮后，就事先一面教书一面借了很多书本进行复习，在国家恢复高考第一年就考上了山东大学外语系，现任苏州大学外语老师。
就这样一所一排瓦房的典型的农村学校，规模小设施设备差，可教育出了的学生一点不差。现在三山岛上的退休教师小学时期读的都是三山小学，整整培养了两代三山岛人的小学阶段文化。为三山岛的发展奉献了将近四十年，写一手漂亮钢笔字的吴惠生老书记也是三山小学读的书。东山中学的校长、老师也对三山小学进来的学生印象很好，如语文老师袁绍兴说：三山的学生字写得真好，认真，也可能那三山是复式班字写得多。到了中学里担任班干部，团干部，学生会干部都有。陈志石老师见到了三山朱老师，拍着朱老师的肩膀说：三山初中学生好，成绩好字也好人也好。
这些一届届的学生，早期的有五十年代初考进长兴初级师范的一批三山岛籍老师，黄复兴、吴惠民、潘兰如、许仁礼等。后来的学生因户籍和学制的改革，都是小学考进东山中学毕业后再考大学，大学毕业后踏上社会，有的进企业单位，有的进事业单位，政府部门，有出国留学定居海外的，有大学任教的，不管到哪里他们入校第一站都是三山小学。
改革开放以来社会发展很快，教育方面也在不断变化，对学校要求也越来越高，要求规范化。要有图书室，电脑房。学生数量规模，教师任教资格，和学生之间比例，都要达标。2002年5月苏州日报记者吴军采访了三山小学，看到学校图书室简陋，没有丰富的儿童读物。就写了一篇报道登到了苏州日报上，标题是“三山小学的孩子们怕过六一”。记者好心本来是好意，想引起教育部门重视。谁知上级领导根据当时办学要求和三山小学的现实情况，就把三山小学停了，让孩子们上学干脆到东山，实验小学或中心小学。这所办了半个多世纪的学校就永远划上了句号，朱能养校长抚摸着挂在校门口那块亲自写的“吴县东山镇三山小学”的校牌，锁上了沉重的校门。
本文作者：三山岛山东自然村村民潘荣如老先生 航拍：苏州大学 梅洪
老照片：由曹小兰老师提供，拍摄者不详，据记忆当时是可能是一位外国友人用“拍立得"相机现场出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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